南来北往

专注三次元,暂退老福特。

【大臣→铃芽←草太中心向同人】「还愿」(二)
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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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art.02


  

  即将走出荒地前,铃芽像是忽然想到什么,伸出食指戳戳大臣的脑门,语气轻快而随意:“对了,还有个老朋友等在外面要见你哦。”

  敏锐感知到所谓的“老朋友”是指谁,小猫明亮的大眼睛中飞闪过一道潋滟弧光,像躲避现实的鸵鸟一样缩紧身子,猛地把脸扎进铃芽胸口,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瓮声瓮气的抱怨,“哼……大臣才没有朋友,大臣只有铃芽。”

  铃芽低下头,握住坠着往门钥匙的挂绳,仔细观察怀中撒娇使性的小猫,怀着万分审慎的态度,在心里评估它的反应——程度不算激烈,至少比最坏的预期要好得多。

 

  在距离废墟数百米开外的某条土路上,靠边停放着一辆通体银灰色的两厢轿车,车主背倚车门站在一旁,百无聊赖地抬头望天。

  铃芽走之前再三嘱咐他注意查收短信,如果他真的收到短信,无论发信内容是什么,哪怕只是一个无意义的数字,都必须立刻驱车离开这里。

更准确的说,是逃跑。

  “没必要做到这一步吧?”他曾对此提出异议。

  本来想陪铃芽进入往门,防范常世中可能存在的风险,按照她的要求就只能退守在终点线开外静观其变,实在不像是大丈夫所为。

  在某些事情、某些方面上,素来说一不二,相当独断专行的女友笑眯眯怼到他跟前,挑弄起他脖子上的钥匙吊坠,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调侃他道,“草太先生还想变成椅子吗?”

  这种时候的上上策,是顺势而为。草太垂下眼皮,凝视着铃芽的面庞,语气诚挚、温柔,不似作伪,“……我确实有点怀念那段特别的经历。”

  趁女友因故愣神的功夫,他反握住她捏着钥匙的那只手,得寸进尺地用胳膊拢住她的腰背。拜体型差所赐,这是一个严密到让人呼吸不顺的拥抱,像海一样沉稳,埋藏着占有欲作怪的汹涌波涛。

  撩人反被撩的铃芽小姐手足无措了一小会儿,不甘示弱地踮起脚跟,把下巴压靠在草太先生的肩膀上,故意对着他的耳后根呵气,直到他因为怕痒别开脸,连带着圈放在她身后的胳膊都跟着卸了劲,不情不愿地放她自由。

  从鼻子里哼出挟裹着半截气音的窸窣轻笑,他无意识叨念了一遍她的名字:“……铃芽。”

  夺回主动权的女孩摆出单手叉腰的姿势,抖擞着双肩放歪脑袋:“不好意思,我还没有恶趣味到要跟一把椅子保持恋爱关系的地步。”

  这种形式的威胁根本不能算数,即便如此,他还是很买账地作出让步,甚至举起一只手闭目起誓,“我会乖乖等在这里,听你指挥。”

  收到想要的保证,铃芽满意的点点头,忽然记挂起自己“可爱女友”的大众人设,正准备说点软话亡羊补牢,还没来得及开口。

  “你一定要小心——”草太视线的落脚牢牢锁定在铃芽脖颈间,对上那只沾染着少许锈迹的钥匙,表情从里到外,变得格外严肃认真,“一定要。”

  见证过她一路走来付出的努力,他没法站到她的对立面,她的选择便是他的选择——但他还是会有自己的立场与私心。

  一切的一切,都要以不影响她的安危为前提。与她携手至今的岁月珍贵到无可替代,不想失去,不想浪费,不想被干扰,被破坏。

  觉察出铭刻在恋人眼中的思虑,眉端与唇角同时扬起,自铃芽脸上绽开一个明朗的微笑,“放心,没有把握的事我不会做。”

  不会顾此失彼,作出对草太,对自己,对这个世界不负责任的事。

  她只是想寻求一个两全其美的可能。

 

  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。

  腿站酸了,口也渴了,阳光好刺眼,积聚在胸口的燥热蔓延到后背,催生出细密的汗珠,黏着在衣料与皮肤之间,带来充斥着烦躁感的不适……

  出于某些说不清缘由的坚持,他不想坐到车上休息或者拿瓶水喝,没必要采取任何行动,只为了让自己变得好受些。

  草太捧着手机看了又看,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屏幕顶端的数显时钟上,脑海里浮现出一些零碎的影像:在围观路人的惊呼声中,三条腿的凳子对着一只小白猫穷追猛打,与之难舍难分地缠斗在一块。

  诸般荒诞滑稽的画面,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组合,一遍遍循环播放。

  由影像构成的记忆,细节已经模糊了,但他永远也忘不了“真相”炸响在耳侧那一瞬间的感觉。

  “你才是要石。”

  原来是这样,原来我变成了要石。

  没有什么实感地消化着自己即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事实。

  不要把思绪交给“恐惧”。愤恨、不甘,是没有意义的;哭泣、咒骂,是没有意义的;一直以来努力经营的人生,也是没有意义的。

  命如蝼蚁。

  安安静静地去死就好了。

  已经失去发出声音的力气,内心深处晃过一丝微薄的期愿,未能成型就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殆尽……

  令人心脏紧缩的回想到此为止。在他视野中出现一道熟悉的人影,刚刚翻过土坡,正沿着蜿蜒的小路向他靠近。

  她真的把大臣带回来了。

 

  铃芽竖起手背,扫掉下巴颏上挂了一圈的汗,把匍匐在怀中的小猫提溜到肩头,对迎上前来的草太露齿一笑。

  她扶在大臣后背上的手悄悄变换成指东西给人看的姿势,只有大拇指和食指向前长抻着,嘴巴上说出的话倒是与炫耀战利品毫不相干,非常务实接地气,“热死了~帮我拿一下水……”

  话音未落,她很快注意到草太的状态并不比自己好上多少,不由拧起眉头,用女朋友专属的质询语气数落他道,“笨蛋,外面这么晒,你怎么不在车上待着?”

  他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,只能心虚地移开视线,专注于她提出的另一个要求,“……我看看。”

  他打开后备箱,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两瓶矿泉水,把其中一瓶递给铃芽,她还在喋喋不休地碎碎念,说着“要是中暑了怎么办”“待会空调温度调高点,温差太大会感冒”之类妈妈辈的发言。

  他有些好笑地心想:自己大概就是为了听这些唠叨才没在车里等着。

  想要找一个理由被她关心,哪怕是为此挨训也值得。

  此行的不二主角,那只名叫大臣的小猫此时正蹲坐在铃芽的肩膀上,抵靠着她的脖颈和脸颊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理毛。

  这次时隔已久的会面,它连一句“草太,碍事”也懒得说,甚至没有正眼瞧他一眼。

  仔细想想,如果在这里被施咒,他大概不会凭空变成三条腿的凳子,而是会变成身后这辆轿车。

  要真是这样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,起码往后出车再不用费油钱了。

  铃芽一口气灌下半瓶矿泉水,发现草太还盯着手里的水瓶发呆,更加担心他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,有哪里不舒服,于是试探着做出提议,“待会换我来开车吧?”

  “不,我没事。”止住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,草太拧开瓶盖象征性抿了几口水滋润过分干燥的唇舌,然后拉开副驾的车门,唤了一声铃芽的名字邀她上车。

  铃芽本想先把大臣放进后座,让它在相对宽松的环境中径自休息,但它似乎相当抗拒要从她身上下来这件事,用两只前爪紧紧搂住她的脖子不放,还从喉咙里发出那种烧开水时气泡翻滚的咕噜声。

  迟疑片刻,铃芽伸手拉开后车座的车门,“真拿你没办法……我也坐去后排好了。”

  其实她坐哪都无所谓,就是有点对不住草太。从岩手县开回东京的车程太漫长了,容易疲劳驾驶,副驾有人坐着帮忙看一下路况总好过没有。

  但现在,她的确想以满足大臣的需求优先。


  启动引擎后,草太打开车载空调和音乐播放器,调整后视镜时刚好看到铃芽满脸倦色地把后背砸向背垫,那副坐没坐相的样子就像放跑了填充棉的抱偶。

毫无疑问,她度过了相当辛苦的一天:不管是精神领域还是身体方面。

  他把刚刚启动的播放器关掉,又将空调的风速一点点调小,柔声叮嘱了她一句,“盖上外套,好好睡一觉吧。”

  俩人之间的关系早已亲密到无需相互客套的程度,铃芽闭着眼懒洋洋应声,“嗯……开到休息站要请我吃冰淇淋哦。”

  在那之后,她很快就睡着了,一双手还维持着先前的姿势,压放在大臣身上,抓抚着它脊背上的软毛。

  均匀的呼吸声回荡在车厢内,久而久之,草太也觉得有点昏昏欲睡,连打了两个哈欠,企图通过快速眨眼对抗困意,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句没头没尾,倒也十分好懂的宣言。

  “铃芽是大臣的。”

  放在方向盘上的手顿了顿,他若无其事地瞥了一眼后视镜中呈现出的内容。

  那只猫咪从背后直直地盯着他,两只眼睛又圆又亮,瞳眸深处却没有一丝生气,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死物,居高临下,无喜无悲。

  被无形的压迫感所慑,忽略胸膛间失序错拍的心跳,他从后视镜上收回视线,继续专注于开车这一件事——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,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
  

  他想起多年前,落在北海道的那场大雪。

  想起少女哭红的双眼,捂在脸上的手,从指缝间漏出的呜咽跟眼泪。

  被人陡然点醒,暴发於外的负罪感,排山倒海的歉意和遗憾,源源不绝的痛惜与想念……将她的心脏贯穿。

  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受伤的女孩。

  在那趟改变了很多人事,影响深远的旅途里,有他缺失的环节。当他的灵魂和肉身一道沉入无底渊涧,被名为“虚妄”的荣光尘封掩埋时,是铃芽的坚持带给他再活一次的机会。

  作为替代,陪她走完最后一乘的神明没能从那扇门里走出来。

  因为神明选择成全它的人类。

  由此诞生出的亏欠究竟与他有关,与他无关,谁又能说得明白。

  面朝笔直延伸的柏油马路尽头,注视着天地交汇处那抹暧昧的蓝灰色,草太轻轻叹了口气。

  不管前因后果,从今天开始——他注定要和盘踞在后座上,那团毛茸茸的神明牵扯到一块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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